漫长的一周:震后玉树急救援

投稿人/来源: 时代周报 | 2010-04-22 10:10 | 玉树 救援

4月16日 救人第一

6岁的桑吉才仁胳膊在地震中被烫伤,被乡村医生用塑料包扎了下,今天才被父母送至医院。撕开塑料时,桑吉才仁哭得很厉害。烧伤科主医师蔡乾说桑吉才仁的伤很危险,再过几天胳膊就保不住了—但现已无碍。桑吉才仁的母亲说,她的另外两个孩子都在这次地震中遇难了。她的丈夫正在处理后事,因此并未随同前来。

32岁的孕妇才仁求吉,家里有6口人在这次地震中不幸遇难。她也是被丈夫从废墟中刨出来的。她还清楚地记得在房顶落下的一瞬间,木头砸在肚子上……妇产科副主医师王芳说,胎儿已经足月,初步诊断情况相对较好,但由于电力供应不足,目前还无法做详细检查。

几小时后,张国华副政委说孕妇已做过了B超,随后王芳介绍了情况:胎盘和子宫有一定的分离、出现了一些血点;胎心不错;孩子比孕妇介绍的要小,因为不断宫缩,可能要尽快手术。这将是玉树灾区第一位需要手术出生的婴儿。而就在昨晚,王芳刚刚赶到玉树的第一天,她就顺利接生了第一位灾区婴儿。

带让一直在给我充当翻译,此刻他的妻子正躺在病床上等待做手术。他的一个女儿也在这次地震中失去了生命。“两个丫头,一个死了。”他说的时候很平静,但眼中含泪。

下午,有消息传来,有些行前缺乏准备的志愿者已经缺吃缺住,快坚持不下去了,而大多数媒体记者更是靠政府的安排才能有饭吃。

兰州军区兰州总医院朱自清政委提供给我用电,在灾区有电是很幸福的事。朱自清大约在一小时前还精神矍铄,但此刻躺在床上吸氧—在高原上得了感冒特别危险。随后的两天,他高烧达到40.02摄氏度。“差点过不来。”他说。

在他发着高烧的时候,一个噩耗同时传来:4月18日,他的父亲在西安去世,22日下葬。但满嘴长满血痂的他没有提回去奔丧的事。

当天晚上8时,在巴颜喀拉山顶一度出了故障的手术车,终于在众人的盼望下抵达了震区。医生说,有了手术车和X光车,明天就可给才仁求吉做剖腹产手术,而如果有充足的电,今晚便可以做。
 

4月17日 新生儿

 

早上8时刚过,手术车开始充电。才仁求吉的剖腹产手术排在第三个。

才仁求吉一直嚷着要去西宁做手术—她不了解自己其实无法坚持住800多公里的颠簸,另一个事实是:救援医疗队的手术水平高于西宁。

儿科副主任戴永利在讲解孩子可能的情况:心跳有点慢……戴永利今早的高原反应已经有所好转。

手术时间尚早,我们进了城中,通过车载电台接收救援队指令。车载电台中传来消息,山岔口的废墟下可能还有30多名幸存者。我们随即赶往山岔口。在倒塌的废墟上,一队队的部队指战员正在寻找生命迹象。

在格萨尔广场右边,一座拐角大楼彻底倒塌了,当地居民说这是一个宾馆,里面埋了很多人。这两天不断有遇难者被找到。钢筋水泥的废墟上挤满了救援队员和协助挖掘的灾民。

两台挖掘机时不时停下来,有灾民冲上去,从缝隙中仔细寻找可能的生命,然后再退出来,挖掘机再挖。

早上10时左右,在大型装卸机牵引下,一名被埋者的手露了出来,医护人员随即在废墟下准备救治。不幸的是,这名被埋者已经没了呼吸,冲上去的医护人员又撤了下来。僧人们将遗体用毯子抬了下来,诵经后拉走。

现场参与救援的有大量喇嘛和藏族、回族和汉族民众。在挖掘机工作的时候,他们紧张地站在高处,废墟上极难立足,大家互相扶持。除了武警消防和解放军外,灾民们同时在进行大量的自救,这在灾区随处可见。

中午1时30分左右,在医院临时驻地,医护人员在给手术车消毒,10分钟后,才仁求吉被推入手术车。

才仁求吉的爱人索南佳不断询问妻子的状况,正在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包裹毯子的护士说一切都好。

这次手术,除了剖腹产外,还将对才仁求吉胸部左侧的压伤进行清理;另外,按照索南佳和才仁求吉的要求还将进行节育手术。手术前,王芳通过翻译详细询问了索南佳夫妇是否同意输血、是否同意剖腹产、是否确定要做节育手术等。因为索南佳不会写字,最后一位会写字的藏族小姑娘在纸上写下了索南佳的名字,然后由索南佳按手印当作签字—没有印泥,王芳不得不找了一支红色油笔。

下午2时18分,索南佳的女儿平安出生。母女平安。朱自清为出生的小女孩取了名:索南党生。

下午,我们到了禅古寺,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前两天来过这里,志愿者说这是倒塌最严重的寺庙。据一位到现场救援的朋友说,当时寺院里正在做早课,所以有多名僧人不幸遇难。

禅古村小学的教室没有倒塌,不知道孩子们都去了哪里。此次地震中,倒塌最严重的还是民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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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导读

地震留给幸存者和普通民众的不仅仅是苦难和悲伤。在震区,灾民自救与专业搜救行动迅即展开;官方、民间和宗教的力量互相支持;无论是已逝还是新生,生命没有被轻易放弃。